青岛诗词
2025-5-1 星期四/农历四月初五

诗话和《诗话百一抄》介绍(一)


 

       一、什么是诗话?

       诗话?是什么?

       现全文抄录《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卷对“诗话”的解释:

       诗话是中国古代诗歌理论批评的一种形式。诗话的萌芽很早,象《西京杂记》中司马相如论作赋、扬雄评司马相如赋;《世说新语》的《文学》、《排调》篇中谢安摘评《诗经》佳句,曹丕令曹植赋诗,阮孚赞郭璞诗,袁羊调刘恢诗;《南齐书·文学传论》中对于王粲、曹植、鲍照等一系列作家作品的评论;《颜氏家训》的《勉学》、《文章》篇中关于时人诗句的评论和考释,都可以看作是诗话的雏形。钟嵘的《诗品》,过去有人看作是最早的一部“诗话”著作,清人何文焕编印《历代诗话》即以此书冠首,但严格地说,它还不是后世所说的诗话。唐人大量的论诗诗,如杜甫《戏为六绝句》、《偶题》,李白、韩愈、白居易等的论诗诗等,则是以诗论诗的一种形式。唐代出现的《诗式》《诗格》一类著作,更进一步接近了后世所说的诗话。

       诗话正式出现在宋代。第一部诗话是北宋中叶欧阳修的《六一诗话》。在这以后,诗话成为评论诗人诗作、发表诗歌理论批评意见的一种广泛流行的形式。据郭绍虞《宋诗话考》,现存完整的宋人诗话有42种;部分流传下来,或本无其书而由他人篡辑而成的有46种;已佚,或尚有佚文而未及辑者有50种,合计138种。

       宋代诗话的发展,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早期的诗话以记事为主,不过不同于一般的记事笔记,它所记的都是有关诗人和诗作的琐事轶闻。欧阳修在《六一诗话》自序中说:“居士退居汝阴,而集以资闲谈也。”就说明了它的宗旨在于集琐事,资闲谈。司马光的《温公续诗话》也同样如此。后来,诗话的范围不断扩大,除记事外,逐渐增加了考订辨证、谈论句法一类的内容。南宋初许凯在《彦周诗话》自序中也说:“诗话者,辨句法,备古今,纪盛德,录异事,正讹误也。”就是对当时诗话内容的概括。诗话的再进一步发展,是越来越多地谈论着有关诗歌创作和诗歌理论问题,加强了它的理论批评性质。这方面成就较高的诗话有张戒的《岁寒堂诗话》、姜夔的《白石道人诗说》、严羽的《沧浪诗话》等。特别是严羽的《沧浪诗话》,不仅对当时江西诗派“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的流弊进行了尖锐的批判,而且提出了作者对于诗歌创作的比较完整、系统的纲领性意见。其中如“别材”、“别趣”说,“兴趣”说,“妙悟”说等,都有很高的理论价值,对后世产生了广泛深远的影响。

       明清时期曾有不少人对宋代诗话持否定态度,认为诗话兴而诗衰。个别人如袁枚甚至认为宋代诗话简直不屑挂齿,题诗谓“我读宋诗话,呕吐盈中肠。附会韩与杜,琐屑为夸张”(《题宋人诗话》)。但这实际上是不公正的。宋诗话中津津乐道地记述“点铁成金”、“夺胎换骨”、“以禅喻诗”等说法,以及其他方面的琐细杂事,固然为数很多,意义不大,但它毕竟保留和记录了那个时代关于诗歌创作问题的许多直接间接的史料,其中也不乏理论批评方面的精辟见解,这些,还是应当予以肯定的。

       诗话在宋以后,继续有所发展。金元两代,除元好问的《论诗绝句》外,较有价值的是王若虚的《滹南诗话》。明代诗话中,李东阳的《怀麓堂诗话》、谢榛的《四溟诗话》、王世贞的《艺苑卮言》、王世懋的《艺圃撷余》、胡应麟的《诗薮》等,也都有一些较好的见解,曾程度不同地对诗歌创作发生过影响。

       清代诗话在理论批评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首先是王夫之的《薑斋诗话》,其中对于诗的情与景互生互藏的辩证关系,对于诗的“体物”、“会景”与生活积累的关系,对于诗的“意”和“势”的关系及“咫尺写万里”的特点等等,都有精湛的论述和独到的见解。叶燮的《原诗》,不仅具有严整的理论体系,对诗歌与现实,诗歌与时代发展的关系,诗歌本身的发展规律,作家所必须的“才、胆、识、力”诸条件等等,都有系统的、精辟的论述;而且在对于诗歌的特点,及其与理论著作区别“定位”与“虚名”的关系等等方面的论述,识见更加精辟。王士禛的《带经堂诗话》反映了他的神韵说主张,但理论价值远不及《薑斋诗话》。袁枚的《随园诗话》卷帙浩繁,代表着明代公安派的性灵说在清代的余响。其中对沈德潜强调封建纲常的格调说大加讥贬,具有一定的反封建礼教的意义。它并且针对以翁方纲为代表的提倡学问诗的主张,强调诗歌创作要出自真感情,有不少可取的意见。其他如赵翼的《瓯北诗话》、潘德舆的《养一斋诗话》等,也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近代林昌彝的《身鹰楼诗话》反映了反帝爱国的时代精神,梁启超的《饮冰室诗话》大力地鼓吹“诗界革命”并保留了许多关于“诗界革命”的史料,都曾起过积极的历史作用。

       明清时期,词话、曲话等形式也在诗话的影响下发展起来,例如李渔的《李笠翁曲话》,况周颐的《蕙风词话》,陈廷焯的《白雨斋词话》,近代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等,其中《李笠翁曲话》和《人间词话》,在理论上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前者对戏曲创作中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较好的或精到的分析,是戏曲文学理论方面的代表性著作;后者则在一些问题上颇有创见。此外还有总论诗、词、曲、赋、文的,如刘熙载的《艺概》,也颇多创见。这些词话、曲话的出现,进一步丰富了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形式。

       诗话、词话、曲话等的一般特点是:多数并不以系统、严密的理论分析取胜,而常常以三言五语为一则,发表对创作的具体问题以至艺术规律方面问题直接性的感受和意见。而它们的理论价值,通常就是在这些直接性的感受和意见中体现出来的。

       二、诗话与诗格

       在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经典诗话”系列《木天禁语·诗学禁脔》前言中,评注者鲁华峰先生说:

    “在中国古代数量丰富的诗学批评著作中,有一类专门探讨诗的法度、规则等问题的书,叫做“诗格”。诗格往往和诗话混在一起,被人们看成是诗话。实际上,二者还是存在较明显的差异的。首先,从产生背景上看,诗话主要是为了记载文人圈中有关诗歌的议论,而诗格则主要是为了适应初学者或应举者的需要而撰写;其次,从产生的时间上看,诗话产生于北宋,欧阳修的《六一诗话》为第一部诗话,而诗格早在初唐就已经出现了,比诗话早了大约四百年;再次,从内容上看,诗话主要是“辨句法、备古今、纪盛德、录异事、正讹误”(许凯《彦周诗话》),而诗格则主要讲述作诗的规则、范式,既有“论诗而及事”的,也有“论诗而及辞”的(见章学诚《文史通义》卷五《诗话》);另外,从形式上看,尽管诗话和诗格都是随笔体,但由于内容的决定,诗话的体裁比诗格要显得更轻松随意一些。(参见张伯伟《诗格论》,载《全唐五代诗格汇考》,凤凰出版社,2002版)”

       北宋中期以后,诗话大量出现,诗格类著作一方面继续以“诗格”、“诗式”或“诗法”命名而单独存在,另一方面也开始向诗话渗透。因此,有的诗话中就包含了诗格的内容,时间一长,就逐渐将这二者混为一谈了。清代何文焕编《历代诗话》,除了收录诗话,还收录了《诗式》、《诗法家数》、《木天禁语》和《诗学禁脔》等四种诗格,这说明清人已经对二者完全不做区分了。这种影响一直影响到现在。

       我最早阅读诗话,是在1985年,我买了一部清代何文焕编《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版)。在《历代诗话》中就有《木天禁语》《诗学禁脔》,第一次看了就觉得对写诗有用,但没有看懂。去年重新看,再次发现对我这样初学写古诗者有帮助,但还是看得懵懵懂懂。这次看了鲁华峰先生评注的《木天禁语·诗学禁脔》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后来我写的一些律诗就是参照例子而学写的。

       比如我写的一首七律《莲池》,就是参照杜甫的《江村》章法,在《木天禁语·诗学禁脔》中引用杜甫的这首七律,归纳的章法叫做“二字贯穿,三字栋梁在内”。我们且看:

       “二字贯穿”:

       例诗为:

                《江村》杜甫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鲁华峰评析:

   “二字贯穿”与“一字血脉”格大体上差不多,就是在首联中设两个关键字,这两个关键字应是全诗之中要集中描写的景或事,中间两联的每一句都要分别围绕这个景或事来展开,与之形成相互呼应之势。加上“幽”字,就是“三字栋梁在内”了。

       我写的《莲池》:

       清莲数亩半池湾,野径莲池日日闲。

       蝶舞蜓飞风叶上,蛙游鱼戏水云间。

       村姑偶过羞簪鬓,渔父时还喜破颜。

       市井逢迎腰尽折,偷来一刻揾斓斑。

       通过这样仿作,就会发现“诗格”类书籍,对初学古诗创作是有一定帮助的,可以帮助我们尽快入门,掌握古诗写作的章法。

       三、目前出版的对学习古诗写作很有帮助的诗话书籍

       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经典诗话”系列,分两辑,第一辑包括《本事诗》《六一诗话·温公续诗话》《沧浪诗话》《木天禁语·诗学禁脔》《诗镜总论》《人间词话》;第二辑包括:《诗品》《二十四诗品·续诗品》《东坡诗话》《词品》《李笠翁曲话》《本事词》。

       这个系列选择的诗话(也包括诗格、曲话和词话)都是精品。并且请著名研究大师进行点评和解释,帮助读者真正理解原著的内容。我虽然阅读古籍三十多年,但直接阅读这些原著,还是存在很多问题,读过评注本,才真正有收获。

       另外,我还推荐刘逸生先生的《诗话百一抄》

       四、刘逸生及其《诗话百一抄》

     《诗话百一抄》的作者刘逸生(1917—2001),原名刘日波,著名古典文学专家、诗人。广东香山县隆都溪角乡人(今中山市沙溪镇云汉村人),毕业于香港中国新闻学院,曾任《龚自珍诗文选》编辑、《辞源》修订工作主要人员、暨南大学教授、中华诗词学会理事。刘逸生穷其一生致力于中国古典文学的普及,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就以《唐诗小札》享誉学界和民间。著有《唐诗小札》《宋词小札》《唐诗选讲》《唐人咏物诗评注》《古诗景物欣赏》《漫话三国》《唐诗名篇详解》《刘逸生诗词》,主编《小说轩》《中国历代诗人选集》等。并有《龚自珍诗集编年笺注》,其对龚自珍诗的注释更属开创独诣之作。

       我最早阅读刘先生的著作,是在1989年我购买了他的《宋词小札》(广东人民出版社,1984版)。我本书我非常喜爱,曾经反复阅读。因对诗话感兴趣,近日我购回刘先生的大作《诗话百一抄》一读,又是受益匪浅。

在本书前的“叙”中,刘先生说:

    “自皎然示人以诗式,欧公始创为诗话,尔后作者,实繁有徒。踵武继声,汗青相续。良楛杂出,瑕瑜不掩。上者卓然成家,下者呼类酬应而已。灾梨贻讥,读者病焉。虽万有不齐,其可采者,固皆艺术论也。尝谓纵之千祀,横之六合,谈诗斐亹,实可屈指,斯业之盛,首视吾华。杜公云:诗是吾家事。缅怀前哲,不其懿欤!而故籍深秘,刊契多门,网罗撷集,昔所未备,取精控隐,仍俟后来。偶以暇日,汎览斯文,菀彼宝山,辄浮幽想。爰摘其可玩者,录为一集,用备遗忘;钞撮之馀,不无触发,遂亦随流乘坎,聊托所怀,敢附诤臣,实同画墁。这鲜藏鍼,性复拙略,邓林未接,禹穴空闻,盖所见之简篇,既未及百之一,今所录者,又所见之百一耳。岂谓正名,从其实也。世有君子,其亦以不贤识小而惊诸!岁次丁巳逸堂老人。”

       本书共收录了历代诗话作品59种,摘录了诗话387则。下面列出这些诗话的名称:

       唐代至元代:《诗式》《六一诗话》《温公续诗话》《叶先生诗话》《庸子西文录》《后山诗话》《竹坡诗活》《紫薇诗话》《许彦周诗话》《庚溪诗话》《艇斋诗话》《藏海诗话》《韵语阳秋》《诚斋诗话》《白石道人诗说》《对床夜语》《蛩(下“石”)溪诗话》《岁寒堂诗话》《滹南诗话》《娱书堂诗话》《吴礼部诗话》。

       明代:《麓堂诗话》《升庵诗话》《四溟诗话》《艺苑卮言》《艺圃撷馀》《存馀堂诗话》《夷白斋诗话》《南濠诗话》《诗镜总论》《董斋诗话》。

       清代至近代:《带经堂诗话》《答万季野问》《恬致堂诗话》《拜经楼诗话》《小清华园诗谈》《艺苑名言》《停云阁诗话》《诗概》《樵隐诗话》《馀墨偶谈》《诗法萃编识语》《陈石遗先生谈艺录》《诗说杂记》《养自然斋诗话》《原诗》《一瓢诗话》《谈龙录》《蠖斋诗话》《漫堂说诗》《而庵诗话》《诗学纂闻》《说诗晬语》《秋窗随笔》《野鸿诗稿》《说诗菅蒯》《贞一斋诗说》《岘佣说诗》《养一斋诗话》。

       从刘先生的自叙可见,他有感于诗话对中国古典诗歌发展、传承有着重大作用,而存世的诗话作品数量众多,但内容、水平参差不齐。并且在这些传世诗话书籍中,有些观点是存在一些不足的。因此,刘先生在他阅读范围内,挑选了较为重要的、典型的诗话作品,摘录其中内容,并加以点评,一是使读者可以了解到诗话发展的面貌、每部诗话作品的地位和价值、得与失。二是读者可从中学习到中国古典诗歌创作、鉴赏的方法。三是通过《诗话百一抄》的评点介绍,可以有目的的去买来研习。四是看了刘先生对每本诗话作品的评论,在阅读原著时,可以加以鉴别,不会囫囵吞枣、照搬照抄,而是吸收精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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